第五章 意外相救心初动（一）
断不能让大哥和母亲知道自己偷出府门还和燕王结仇的事，锦曦只能打露牙齿和血吞。她擦了泪，打开门往四周张望了下，看到没人才悄悄走到水池边上，用绢帕沾了凉水敷脸，盼着能快点消除脸上的掌痕。
“得月楼的盐水鸭，汤包，都是你最爱吃的。还有，这是面人刘亲手捏的面人，你也喜欢的。还有，这是绣玉阁新做的襦裙，还有……”
“锦曦！我的锦曦啊！”徐夫人喜极而涕，“药呢！小姐醒了，快去通知大公子！”
她本以为府中水池不深，掉进去才知道这水池种满荷花，下面全是淤泥。双足顿时深陷在池底软泥中，使不上劲，水一下子淹到了头顶。她不会凫水，心里暗暗叫苦，张嘴就喊救命，没喊几声，已喝了几大口水下肚。锦曦越来越慌，用力拍打着，脑袋里最后一个要找朱棣报仇的念头闪过，人已呛晕了过去也是她身怀武功，一口丹田气还护着心脉。等到侍从把锦曦从水里捞出来后，她已气若游丝，晕了小半日才悠悠醒转。
“小姐！”珍贝出了房门远远看到锦曦一个人坐在水池边便唤了她一声。
“看来大哥在太子殿下心中地位重要，锦曦恭喜大哥了。”突略到心头隐隐的不安，锦曦勉强地笑了笑。
朱守谦走后不久，珍贝又带着两名侍从捧了一大堆礼物进来。
“什么？”
锦曦不想告诉他实情，淡淡地说：“也没什么，燕王殿下不是欠我一个愿望么？我请他不要为难秀兰父女，你给点银子与他们，叫他们自己过日子去吧。我不会水，不小心掉进水池呛了几口水而己。”
“你忘啦，你叫那父女俩来王府找我，听他们说你和燕王在街上争执起来。我急得冲出府门，看到李景隆候在门口，说想找你踏青。我们赶到时人影都没了。我说姑奶奶，究竟怎么一回事？又怎么会掉进水池惹上风寒，这是演的哪一处啊？”
“这是大内疗伤圣品啊！活血化淤，他怎么知道你会病，还会撞伤脸？”
等到徐辉祖一走，朱守谦便支开房里的侍女：“门外侍候着，我和表妹说话呢。”
锦曦浑身虚脱，指着那一堆礼品对珍贝道：“全拿走，都赏你了。”
李景隆为什么这么急切的想要见她？锦曦脑中浮现出李景隆的样子。一身花团锦簇，神情吊儿郎当，听说他是南京城出了名的风流之人，秦淮青楼名妓直把他比做柳永。他为什么对自己这般感兴趣？
珍贝眼睛一亮，晕生双颊，轻声道：“多谢大少爷，多谢小姐！”
“小姐！”珍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，徐夫人点点头，侍女掀开帘子，珍贝双眼通红地走了进来，一开口又抹眼泪。
朱守谦根本不信，他仔细看着锦曦脸上那几道淡淡的红痕，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：“没什么？没什么燕王会差人送来这个？”
锦曦赶紧打断她：“谁送的？这么重的礼？大哥还是表少爷？”
锦曦呆住，联想起那晚在祠堂里大哥的话，再傻也明白了。她侧过头懒懒地说道：“大哥费心了，不过这几日不太舒服，那些点心也吃不下，珍贝，赏你了。”
锦曦心里的气又涌了上来：“你把这个送还回去，不要他的。”
“你急着把人支开，想问什么？”
锦曦睁开眼就看到母亲哭得红肿的双眼。她一动，全身都在疼。知道自己多半染了风寒了。祸不单行哪，锦曦苦笑着开了口：“母亲！我没事了。”
锦曦一激灵坐起了身，不顾浑身酸疼问道：“太子殿下？为什么？”
徐辉祖看了看锦曦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：“水池边坐坐也能一头栽进去，以后不要再出门了。”轻飘飘一句话就叫锦曦禁足。
锦曦以为就此无事了，这日正在府中照料兰花，看到珍贝飞一般跑来大呼道：“小姐，太子来府中了！”
徐夫人见到女儿醒了，比什么都高兴，要水里的月亮也会给她捞上来，叹了口气就此作罢。她握着锦曦的手忍不住伤心：“若你有个三长两断，我怎么对老爷交待啊？！没事就好。对啦，你守谦表哥来了，珍珠，你去通知表少爷，说小姐醒了。”
换作从前，锦曦必然难受得要死，现在想想自己可以翻墙出府，便低低应下：“知道了，大哥，让你担心了。”
谁都知道太子殿下娶了常遇春之女为正妃，且有侧妃吕氏颇为宠爱，难不成哥哥还想把自己嫁进宫去争宠？这就是他说的什么家族为重，又说自己快要及笄？锦曦越想越生气，干脆起了床开始运功。只要有武功，不行就回山上去找师傅，自由自在。
“朱棣！”锦曦恨得咬牙切齿。使劲去揉，半边脸还是红肿。这样子等会让珍贝见了如何解释？她又气又恼，边抹眼泪边骂朱棣。
“啊！来人啊！小姐！救命啊！”珍贝吓得脸色苍白，边喊边往池边跑。
徐辉祖走进房来，微笑着说道：“好妹妹，太子的心意你不要辜负了。”
锦曦倒奇怪了：“什么怎么办？”
锦曦默默的运功，一身还是酸疼。想想习武之人也不可能不生病，便作罢，躺在床上静养。
不多时，大哥徐辉祖与朱守谦同时进了房。
徐辉祖心中一动，嘱咐锦曦好生休息，起身离开了。
珍贝神秘一笑，附在锦曦耳边喜滋滋的说道：“都不是，是太子殿下！”
“这是什么？”
太子的礼品每天都会送来，锦曦瞧着心烦，全赏了珍贝和府中下人。惹徐辉祖满脸不高兴。他是自锦曦回府后第一回看到锦曦使性子，想着她在病中，年纪尚小，倒也没说什么。
“对对对，”朱守谦这才想起可以用这招，裂开嘴笑了。
“我困了。”锦曦扯过被子盖住头，气闷不己。
“太子殿下听我说你病了，忙嘱人置办这些礼物送来，盼你早日病好。”徐辉祖出现在绣楼门口含笑回答。
锦曦在街上与燕王结了仇，还被打了一耳光，再没玩的心情了，堵着一口气掉头回了府，翻过院墙悄悄回了房。对镜一照，半张脸高高肿起，几条指痕清晰可见。胸口郁结的气这才化为热泪滚滚而下。
“唉呀，我的好妹妹，李景隆现在还在我府上呢。那日比箭后他每天都来王府，非要见到你不可，今天我还是借口更衣从王府侧门溜出来的，他要还在府中等我怎么办？我怎么说啊？”
锦曦一惊，脚下一滑就往水池里倒，她身体自然一扭，突然想起不能在府中显露功夫，眼睛一闭悲愤无奈的掉进了水池。
锦曦放下心来央求母亲：“不关她的事，我让她不要跟着我的。母亲！”
锦曦见递药的不是珍贝，生怕连累了她便道：“我要珍贝，别的人不要。”
“锦曦，好些了么？”朱守谦有很多话想问，当徐辉祖的面又问不出来，急得抓耳挠腮。
锦曦暗骂朱守谦笨，想了想说：“铁柱，你还真是铁柱！不懂说谎啊？你就告诉他我记挂家中母亲，已经回凤阳去了呗。”
朱守谦不舍的看看锦曦，心里对朱棣向来没好感，也跟着哼了一声：“表妹说的是，我这就叫人还回去，对了，那个李景隆怎么办？”
“小姐……”
徐辉祖眉头一皱，便有几分薄怒，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，看到珍贝尴尬的应也不是，不应也不是，便对珍贝微笑着说：“小姐赏你，你就接收下吧。”
“是。”